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郭聪聪
“我们已经摒弃了规模情结，更专注于效益和质量并重的增长。”中信银行行长芦苇在8月28日中期业绩发布会上的这句话，概括了这家股份制银行正在践行的发展道路。
截至报告期末，中信银行资产总额达9.86万亿元，比上年末增长3.42%，距离十万亿规模仅一步之遥。细致解读其中报不难发现，在行业普遍面临“营收降、息差窄、不良升”的背景下，这家体量近十万亿的大型股份行并没有重回“拼规模、冲业绩”的老路，而是选择以“结构为王”，从资产负债、客户群体、业务布局等多方面推进结构性调整，以实现效益与质量并重的增长。
在这场发布会上，中信银行行长芦苇与多位高管一道，详细阐述了中信银行应对息差压力、零售不良上升等挑战的“排兵布阵”逻辑。
息差管理：从劣势到相对优势
对银行来说，“息差”就像利润的压舱石——它是银行放贷收取的利息，与吸收存款支付的利息之间的差价，息差的差价越窄，就意味着银行的盈利空间越小。
净息差收窄是当前银行业面临的共同挑战，中信银行也不例外。2025年上半年，该行净息差从2024年的1.77%收缩至1.63%，但也跑赢了行业平均水平。中信银行董事会秘书张青在业绩会上表示：“上半年净息差是1.63%，绝对水平超过行业均值21个bp，在股份制银行中位居前列。”
芦苇回顾道：“5年前我们在同业中最早提出稳息差，坚持量价平衡的经营理念。过去三年存款成本率息差变动持续跑赢大势，息差从劣势变为相对优势。”但芦苇仍表示“今年年初净息差的下行压力比较大”，他指出，在行业下行周期守住优势，靠的是中信银行在资产、负债两端的调整。
芦苇对此介绍道，在资产端优化的过程中，中信银行正在减少“不赚钱”的资产，其中典型的动作就是：压降低收益的票据资产。票据资产是银行的资产种类之一，但收益相对较低，当市场利率波动时，甚至可能成为拉低收益的拖累。2025年上半年，中信银行主动大幅压缩票据资产规模——一季度压了 1400 亿元，二季度再压 800 亿元，这一调整带动了市场化资产的年化收益率改善了1.5个bp。
在负债成本控制方面，中信银行过去几年一直严控高成本存款，2025年上半年更是在“低位基础上进一步压降”。目前付息负债成本率是1.67%，在股份制银行中排第二低。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，是因为中信银行持续严控“资源性存款”——也就是那些结构性、长期限、定价较高的存款产品。
截至报告期末，中信银行营业收入1058亿元，同比下降2.99%。从资负规模上来看，贷款及垫款总额5.8万亿元，比上年末增长1.43%；客户存款总额6.1万亿元，比上年末增长5.69%。芦苇坦言，未来银行业息差仍有下行压力，比如过去放的高收益贷款到期后，新贷款收益可能更低。
但中信银行的应对思路很清晰，就是继续“优化资产负债结构”。具体表现为，一方面继续全力支持信贷投放，力争票据贴现规模保持低位，带动全年净息差进一步改善；二是继续坚持存款量价平衡发展，优化存款结构，深化交易结算银行建设，稳住活期存款规模，同时继续严控这种资源性存款的规模，以求守住息差的领先优势。
资产质量：零售不良有应对
除了息差，资产质量是另一个“生命线”。不良贷款越多，银行计提的坏账准备金越多，利润也将被侵蚀。
报告显示，截至6月末，中信银行不良贷款余额671.34亿元，比上年末增加了6.49亿元，不良贷款率1.16%，与上年末持平；拨备覆盖率207.53%，比一季度上升了 0.42 个百分点，距上年末降 1.9 个百分点，资产质量总体保持稳定。
对于资产质量波动情况，中信银行副行长胡罡在发布会上说到，目前行内不良率，拨备覆盖率均保持在合理区间，关键的指标稳中向好，同时前瞻性指标显示中信银行资产质量未来可能进一步改善。
胡罡特别提到，中信银行的“问题资产”的经营价值正在提升。他介绍道，上半年中信银行从已核销资产中清收回61.9亿元，事实上，自2021年以来中信银行每年从已核销资产中清收的金额都在百亿元，最高的一年达到了161亿元，这些“回头钱”能反哺利润。
对于市场最关注“零售不良上升”的问题，胡罡也做出了回应。他坦言：“这应该是银行业去年和今年以来一个比较共同面临的问题。”
面对这一挑战，中信银行也从产品结构和客户结构两个方面入手，做出了积极主动的结构调整。
产品结构调整方面，中信银行加大低风险产品投放力度。上半年，中信银行住房按揭贷款增量保持可比同业第一位，按揭占零售贷款的比例已达47%，比去年年末增长1.9个百分点。更重要的是，85%的按揭分布在房价更稳、还款能力更强的一二线城市和人口净流入城市。
客户结构优化方面，中信银行则把重点放在了优质客群上，其中消费贷高评分客户占比达58%，比年初增长10个百分点；经营性信用贷款的高评分客户占比 44%，增加了9个百分点；信用卡新发卡客户中优质客群占比达到82%，同比增加10个百分点。
胡罡还提到，中信银行的风控手段也在不断升级：一是对按揭、经营性和消费贷采取差异化风控策略；二是加快模型迭代优化；三是提高客户准入标准。
轻资产转型加速度
在息差收窄的大背景下，银行要想多赚钱，就得开辟新赛道——比如不依赖贷款规模、靠中间业务赚钱的“轻资产转型”。
芦苇提到，“2025年我行轻资本转型成效明显”，具体表现为，中信银行的非息收入实现了345.61亿，同比下降5.1%，但是除信用卡业务受市场影响外，其他各大类产品手续费收入均实现正增长。其中，最能展现基础业务能力的——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169.06 亿元，同比增长 3.4%。
芦苇表示：“上半年的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，我们表现得很好，增速连续5年跑赢同业，体现出我行轻资本转型成效明显。”
分产品拆解来看，上半年中信银行财富管理业务持续释放。据介绍，中信银行零售AUM连续4年保持同业第二，上半年理财规模突破2.1万亿，实现理财收入32亿，同比增长37%，增幅位居可比同业第一。代理业务收入31亿，同比增长19%。
第二是综合融资业务继续巩固长板优势。上半年企业债务融资工具承销支数和规模继续位列市场第一，债券承销净收入10个亿，同比增长19%。传统的银承保函、信用证业务实现收入19.5亿，同比增长13%，在总量和增幅上也是居于同业第一。
第三是托管业务保持领先优势。2025年上半年，托管规模突破17.2万亿，位列全市场第六，实现了托管和其他托管收入19亿，同比增长10%。
第四是信用卡受全市场的交易量萎缩的影响，上半年信用卡的收入53.3亿，降幅达14%，其原因是刷卡交易量下降比较明显。芦苇对此表示，展望未来信用卡手续费收入，这一业务板块仍将获得多重积极因素支撑，比如国家层面持续推进的扩内需、促消费政策，以及行业反内卷相关工作的陆续落地，这些都将为信用卡手续费收入的稳定发展提供助力。
中信银行副行长谢志斌介绍道，中信银行财富管理AUM增量创历史同期新高，财富管理手续费及佣金收入同比增长10.3%，增速创下四年以来新高。这些数据表明，中信银行在轻资本转型道路上实现了业务发展稳中有进，量质双升的局面。
客户与资产的优化布局
无论是息差保卫战，还是轻资产转型，最终都要落到客户与资产之上。2025 年上半年，中信银行在客户分层经营和资产结构优化上，都有明确的 “聚焦方向”。
从客户基础上来看，中信银行持续坚持客户分层分类经营。截止报告期末，中信银行对公客户134万户，较上年末增加6.2万户；零售客户1.5亿户，较上年末增加333万户，其中贵宾客户增加7.5万户，私行客户增加0.8万户，增量创历史同期新高，
同时，大类资产结构持续优化。一方面加大信贷投放力度，收益较高的一般性贷款较上年末增长5.8%，占总资产比重提升1.3个百分点至56.6%。另一方面加大收益较高的信用债资产配置，信用债占比较上年末提升3.5个百分点至24.7%。
在对公信贷投放上，则呈现“三个聚焦”。聚焦制造业，上半年制造业贷款增量达912亿元，比去年同期多增了660亿元；聚焦“五篇大文章”，科技企业贷款余额达6606亿，绿色贷款余额达6767亿，普惠型小微企业的贷款余额达到了6306亿，数字经济核心产业的贷款余额达到了2293亿，养老产业贷款的增幅也达到了26.5%；聚焦特色场景，围绕资本市场领域投放530亿元，同比增长65%，跨境人民币贷款余额突破700亿，在供应链融资上累计融资规模达到6，561亿元，同比实现增长41.23%。
中信银行副行长谷凌云介绍：“今年上半年，我行新发生的人民币一般对公贷款定价达到3.35%，对公贷款增量达2968亿元，这一增量创下历史同期新高。值得一提的是，该业务资产质量始终保持良好态势——截至上半年末，人民币一般对公贷款不良率为 1.01%，较去年水平继续下降。”
“结构为王”下的长期主义
面对低利率时代的持续挑战，中信银行在业绩发布会上明确了未来的发展路径。行长芦苇表示：“我们将继续按照年初确定的结构为王的思路，全力优化资产负债结构。”
通读中信银行2025年中报，不难发现其“结构为王”的核心逻辑——摒弃对规模的盲目追求，转而通过优化资产负债结构、客户结构、业务结构，实现效益与质量的并重增长。这种转型，正是应对行业息差收窄、不良上升的现实选择，也是银行从规模驱动向价值驱动转型的长期主义。
从效果来看，中信银行的调整已初见成效：净利润稳步增长，息差守住行业领先，资产质量保持稳定，非息收入成为新引擎。但挑战依然存在——未来银行业息差可能继续收窄，零售不良的化解仍需时间，轻资产转型也需要持续投入。
不过，在银行业整体面临挑战的背景下，中信银行的中报业绩表现提供了另一种发展思路：规模不是目的，质量才是关键。